3月20日:丹麦【by 张眼】

丹麦

二月底,疫情开始在欧洲爆发。那时候我和岳父母一家人还在西班牙马拉加度假,那时我们从马拉加机场飞汉堡,再开车北上回奥胡斯。现在大约也有差不多两个礼拜了,现在想来倒而是十分惊险,所幸没有被感染。回来之后,丹麦的确诊人数呈指数级增长。上个礼拜四,政府终于宣布采取强制性措施。我也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没了工作,也没了收入,但我终究还是个惜命的人,不用出门坐公交,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平时很喜欢玩生存类游戏,在这种情况下,我很快就代入了环境。首相宣布措施的当晚我和Liv就去采购了,超市里人也很多,现在想想也是挺惊险的。之后就一直宅在家里,打游戏,做翻译。实在憋得不行,就晚上9点50分出门去一趟超市(超市10点关门),顺便透透气,玩玩Pokemon Go,偷袭一下附近的道馆,经过市政厅公园,还时不时能看见一只兔子跳过石子路。同往年一样,公园里的花已经开了,复活节也快到了。

这周一买了《文明6》,玩得真是夜以继日。情境模式里有个黑死病,玩起来倒也应景,只是熟悉套路之后,就完全没有紧张感了。有时候走到窗户边看看,街上还有公交车驶过,还有个把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而电视上则是一天两次的新闻发布会,和耳朵听出老茧的科罗娜,着实给人一种生活在两个世界的撕裂感。

而这种撕裂感也存在于手机上。疫情在全世界爆发,虽说是人类的共同敌人,可应对措施与制度之间的比较却是在所难免。我是个豆瓣深度用户,一月底二月初的时候,豆瓣上都是一片哀鸿遍野。我也不免愤怒,也同朋友们有过讨论和争吵。而如今,自己与国内朋友们的处境对调了。我只能说自己很幸运,身在丹麦,政府所采取的举措无可指摘,虽然也有傲慢之处,倒也确实敢于承担责任。听Liv说,丹麦每次遭遇危机之时,都恰好是社会民主党在位之时。这种动态听起来倒也不错。可看到国内朋友与华人群里分享的各种中文媒体的信息,便又要生气起来,想做辩解,却发现没有人愿意去听。毕竟大家都是屁股决定脑袋,证明自己是对的,既解气,又安慰人心。真相是什么,早就不存在了。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就像是豆瓣这个小小的网络社区,大多数人都会拉黑与自己意见相左者,关注与自己意气相投者,久而久之,世界就被塑造成了自己眼中的样子了。

前天晚上,我和Liv出门散步。我刚和朋友在微信上争论完,心里有些不舒服。处境不同,曾经相似的立场也渐渐分道扬镳,南辕北辙。我于是问她,你以前说,在丹麦,不同政治立场之间的人也能做朋友,可你会不会和一个racist做朋友呢?她说不会。我说,是啊,那些分别投票给左派和右派政党的人能做朋友,是因为他们对一些基本概念都能达成共识。可在中国却不是这样。

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件事。中国疫情爆发的时候,我们这边的华人组织募捐口罩。全丹麦各大城市药店售卖的口罩统统售罄,都被中国人买走了。而现在,我又时不时能看见人们在微信群里问有没有人需要从中国邮寄口罩来丹麦。我没有任何责难或指摘的意思,只是感到十分荒谬。在这场疫情之中,好像没有任何人做对任何一件事情。所有人都是输家,正确的只有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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